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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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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12 07:31:0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日头在天张柏芝谢霆锋未离婚空挂得太累了,疲惫地王心凌落泪表明不是小三抖抖身子,极不情愿的娱乐圈的那些事从西山口坠了下去,不出生时间看你吉凶喧闹了一天的村子,终[url=http://baby.cnnb.com.cn/system/2011/02/28/006856226_01.shtml]飞鹤奶粉质量怎么样[/url闹了一天的村子,终于沉寂下来,唯有东山坡上新隆起的土堆子,孤零零地注视着山脚下的苇塘河。
    狂虐的闪电把黑漆漆的天幕撕开了道道血口子,瓢泼一样的暴雨下了整整一个钟头,苇塘河水就像发酵了一样,鼓胀起来,咆哮着,翻滚着,冲打着河岸,水底传来河石撞击的轰隆声。挟着浊泥的洪水漫川而下,水面间或漂着一只家畜,几根木头,泛起的白沫里杂着垃圾,在漩涡里打着转转,稍稍停滞后,就箭一样向下游窜去。冒爷就是在这天走了,涅槃在吓人的洪流里……
    冒爷并不大,四十出头,正是汪洋恣肆的年龄。冒爷不姓冒,名子里也也没有冒,却有个昌字,小时候不好好读书,愣是把名子里的昌写的上大下小,好事者呼之为冒,先是冒娃,后是冒爷。
    冒爷胆大,夜里放马,也敢倚在坟堆上眯一觉,村里死了人,找守灵的人,他是首选。据说还出过离奇恐怖的故事。那年,老黄头没熬到年关就无常了,冒爷守灵,他拎着个酒壶,猫在灵前忽明忽暗的烛影里,抿着小酒,去去寒气。夜半时分,棺木里突然传来敲打声,冒爷一激灵,脊背上冒出了一股冷气。仗着酒劲,胆又大,使劲掀起棺盖,“呼”的一下,死人居然坐了起来,穿着圆领的寿衣,刮白刮白的一张脸,真是活见鬼了。冒爷一把捽住老头的前大襟,抓起酒壶就往死人嘴里猛灌,“扑通”死人倒下了。这故事如果晚上听到,十有八九会叫人头皮发炸。故事是冒爷自己讲的,至于真伪谁也不敢究根问底,时间一长,传的神乎其神,玄而又玄,冒爷看起来还真就有点瘆人,自此,冒爷就成了村上的一味良药,专治小儿夜啼。娃娃子一听大人说,冒爷来了,保准就会把那剩下的一半呜声硬给憋了回去。但有一个娃子除外,是村西头寡妇柳翠的儿子小马军。
    柳翠男人死得早,日子就恓惶,马军从小就少了几分管教,没黑没夜,漫山漫岭的淘,还什么人都不怕。别的小孩,冒爷一伸手,张嘴就哭,小马军却让冒爷抱,还伸手扯冒爷那几根稀了吧唧的胡子,扯得冒爷龇牙咧嘴的做鬼脸,逗得孩子哈哈的笑。围观的一群老爷们儿,跟着起哄:“马军子,叫爸爸!”小马军也不甘示弱:“是你爸爸呢!”每当这个时候,冒爷就嘿嘿地傻笑。有时柳翠在旁,也会笑骂上两句:“缺德,短命的,回家管你老婆叫娘去!”
    柳翠三十五六,模样挺俊的,要胸有胸要臀有臀,尤其是那对桃花眼,含情脉脉的,怎么看,怎么像设了一个粉红色的陷阱。胸前的奶包子,就像吹足了气的气球,仿佛要把身上的花夹袄撑破了,晃得村里爷们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幻想着要是那件花夹袄撑破了那该多好。夜里和婆娘办那事的时候,就显得没精打采的,惹得婆娘一肚子怨气:“让柳翠那个骚狐狸精把魂勾去了吧!”一提起柳翠,男人就像打了兴奋剂,劲就上来了,却被婆娘一脚踹了下来,哪个婆娘能受得了这个!背地里,村里的媳妇们没少骂了柳翠“骚货、狐狸精、不要脸”之类的话。女人们都怀疑自己家的男人和柳翠有一腿,可没有一个抓住过把柄。冒爷没说上媳妇,打着光棍,自然就做了几回柳翠的春梦。
    农闲的时候,男人们有事没事总爱往柳翠家里凑,柳翠也不避嫌,烧暖了屋子,还砌上茶水。炕上地下就成上了局,打打三扣一,搓两把麻将,推个牌九,斗几个小钱,开点带荤的玩笑。有几个胆大的趁柳翠凑过来看牌的时候,就偷偷在她胸前或屁股上摸两把,柳翠也不恼,瞪着桃花眼,伸手打开那些不怀好意的狗爪子。有时小马军看见,虎起小脸,抬起腿,踢那些人一脚,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玩牌的人,无论输赢,临散场的时候,都会给柳翠扔下几个灯油钱。小马军的手上就多了花花绿绿的糖,身上就添了鲜鲜亮亮的衣服,还有了一个绘着米老鼠图案的书包,村里的小小子们,嫉妒的眼都红了。冒爷几乎天天去报到,也曾偷偷摸过一次,手就像触电一样,酥酥地麻,手心里全是汗。时间长了,柳翠成了村里最有男人缘,最没女人缘的人。
    不过也好,家里没男人,不少力气活就得靠村里的老少爷们,他们从来不看柳翠的笑场,只要柳翠吱声,耕田、割麦、打场,都会赶来帮忙。家里婆娘们心里添堵,但一想柳翠寡妇家家的,也不容易,也就没阻拦。每到这个时候,冒爷是最出力的一个,黝黑的膀子上,布满了油亮的汗珠子。冒爷没婆娘,柳翠偶尔也帮他浆浆洗洗,缝缝补补,冒爷也心照不宣的帮柳翠理理屋瓦,修修院墙。每次柳翠看着忙碌的冒爷,扑闪的桃花眼里就簇了两团火,可看到小马军,火苗就黯淡了下去,轻叹了口气,给冒爷送上一碗水,冒爷有点不敢抬头看她,双手在衣襟上蹭两蹭,接过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背地里,也有好心人劝冒爷和柳翠搭伙吧,冒爷讪讪地说:“咱配不上哩!”柳翠幽幽地说:“马军还小哩!”
    冒爷还有一手绝活——捞浮财,那年月,谁家的日子都不宽敞,雨季的时候,河里发洪水,就会从上游冲下一些东西,诸如树木、羊只、器皿之类的,这个时候,冒爷就大施身手,从河里捞些东西,发点“浮财”。冒爷的工具,无外乎一捆长绳,一只铁锚,加上胆识和水性,每次都会有收获,其他人也想试试,可是惧惮洪水的淫威,只有眼馋的份。冒爷专找有漩涡的地方,拴好铁锚,用长绳固定在河岸上,瞅准东西在漩涡里打转停滞的那一瞬间,抛出铁锚,钩挂住漂浮物,拉上岸,不过要讲求稳、准、狠。这是一个要命的活计,好几次,冒爷差点被洪水卷走,水火无情啊!
    冒爷还是走了,人们也记住了那场惊天动地的洪水。
    天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过晌后,西山上就堆起小山一样的云,越长越高,像个粗黑的橛子,横插在半空,不久,云山崩塌了,散作漫天的团花,东南风刮了起来,凉嗖嗖的,人不禁打了个寒战。云块逆着风,迅速聚拢,“倒发云”,有人大喊,一袋烟的功夫,就扯起了黑漆漆的天幕,云层下,还有细碎的云块,猪娃子一样,飞快地游走,“江猪过河,大雨滂沱”绝对是经验之谈。贴近山头的云层,隐隐有些发红,“不是好雨啊!”有人惊呼。田里的人,赶忙收工,鸡猪进圈,北山上的羊群也起了盘,老羊倌大声地吆喝着“开、开”,急急地往山下赶。
    刺眼的亮光划破天幕,霹雷从头顶炸响,铜钱大的雨点直砸下来,打在地上,溅起团团土雾。风刮的树梢咻咻作响,不一会,雨线拧着劲,倾泻下来,间或夹着一些冰粒,噼里啪啦的砸在屋瓦上,激起一片片的水花,家家的院子里就翻起了浪头。“一会河里肯定发水”,冒爷赶紧收拾家伙什儿,准备去碰碰浮财。
    雨住了,冒爷第一个向河边冲去,不一会,河岸上就站了许多看洪水的人,还有几个孩子,小马军也在人缝里钻来钻去。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水头顶着淤柴沫子,缓缓地流过来。先是灌进河底的裂缝,进而填满深深浅浅的坑,不久,真正的洪峰就到了,满槽的浊流,肆虐着,发出轰轰的声响,脚下的地,微微地震颤,河岸经不起冲刷,大片大片的土坯子就被剜了下去,坍在水里,溅起两米多高的水柱子。急流直直地冲向河湾,浊黑的水就漫上了河岸,一圈一圈地漾了开去。
    冒爷选好了位置,固定好绳索,就等着河里冲来值钱的玩意。河面上晃晃悠悠漂来一根木头,冒爷没动,嫌太小。
    危险在一瞬间就发生了,人们光顾着看洪水,没注意脚边的河岸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缝,轰的一声,塌了下去,人们急忙往后躲去,小马军正巧往前钻,脚一滑,一个倒栽葱,掉进了河里,几个浮沉就冲到冒爷眼前的漩涡里,“快救人!”“快救人!”人们差了声的大喊,可面对发了疯的洪水,也没人敢下去。
    冒爷一眼就看出了漩涡里的孩子,“马军!”露出水面的那件紫外套,就是集上冒爷买给小马军的。
    那天,冒爷去赶集,小马军吵着柳翠要去,柳翠忙着拔后坡地的草,就托冒爷带上了他,一路上,冒爷又是讲故事,又是说笑话,哄得孩子非常开心。临到集市时,冒爷问小马军要买点啥,小马军说:“我妈就给我拿了两块钱,转转再说吧。”冒爷忽然神秘兮兮地对小马军说:“要不这么地吧,你管我叫声爸爸,一声一块钱,怎么样?”小家伙歪着头看着冒爷,想了想,“爸爸,爸爸,爸爸……”,一句连声地叫了起来,冒爷赶紧打住:“乖儿子,别再叫了,再叫爹就成了穷光蛋了!”到了集上,冒爷给小马军买了一件孩子自己相中的紫外套,一个变形金刚,外加两根冰棍,并叮嘱孩子:“别跟外人说是我买的”。孩子把衣服套在身上,手里举着变形金刚,高兴地在来来往往人群里和冒爷捉起了迷藏,冒爷乐呵呵的,屁颠屁颠地紧跟着。回来后,柳翠硬是要把钱给冒爷,嘴里直说:“咋好意思让你花钱呢,孩子不懂事,这几年你也没少帮了我们娘俩,这钱,你拿着。”冒爷推开递过来的钱:“这是孩子自己赚来的,再说了,给孩子买点东西也花不几个钱,我就稀罕小马军这股机灵劲。”“赚的,怎么赚的?”,冒爷没答话,只是使劲盯着柳翠,柳翠的脸上就飞起了两片红云,一跺脚,“罢了,你俩背后不等又怎么编排我来。”冒爷和小马军对视了一下,嘿嘿地笑起来。
    冒爷抓着绳子,一个鱼跃跳到水里,趁着孩子在漩涡里打转的当儿,一把就抓住了孩子的腿,人群一阵惊呼,要是再晚那么半秒,肯定没救了。水流太急,冒爷背后的绳子就抻成了一根直棍棍,还左右的打着摆子,河边的人这时才回过神来,“抓住,抓住,拉,拉”吆喝着,七手八脚地拽绳子,冒爷一只手臂死死地搂紧孩子,另一只手攥着绳子,在洪水里飘摇成一片风雨中的落叶,有几次,差点就松了手,半条膀子扯得生疼。好不容易靠近河岸,河岸又太湿滑,冒爷腾不出手,就没法爬上来,岸上的人不敢伸手去拉,毕竟太危险了。眼看冒爷快撑不住了,终于有人又拿来了绳子,有个胆大的,用绳子栓了腰,探出大半个身子,勉强够到冒爷了。“先救孩子”,冒爷大叫,前拉后推,总算把孩子救上了岸,可就在孩子上岸的一刹那,一个浪头打来,吞没了冒爷,冒爷感觉胳膊都快扭断了,又被浪头打的冲击在河岸边上,头一黑,就松了手,人群又是一阵惊呼,眼瞅着冒爷打着旋向下游漂去,岸上的人跟着奔跑起来,不久,冒爷在洪水里就不见了踪影……
    柳翠来的时候,马军已吐出几大口泥水,缓过来,看来是有点吓傻了,目光就有点发直,一见到柳翠,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柳翠知道了,孩子掉在洪水里,刚被救起,是冒爷救的,冒爷为救小马军,被洪水卷走了。柳翠也就跟着哭起来,悲悲切切的,混在洪水的声响里。
    两天后,人们在离村子四十多里河滩里,找到了冒爷,奇怪的是,冒爷不像以往河里冲走的人,被水泡的发胀,脸色青淤,他神态安详,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仿佛冒爷捞浮财捞到了宝贝。
    冒爷出殡的那天,全村不论老少,都来给冒爷送行,七十多岁的老孙头,颤微微地为冒爷喝着道:“冒爷,西天大路,走好啊!”小马军披麻戴孝,在前面给冒爷扛着招魂的幡。东山坡上就隆起了一个大大的土堆,孤零零的注视着山坡下的苇塘河,一阵风刮过,扬起漫坡的纸钱,有几片,飘摇着,斜斜的栽到河里,河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涓涓细细的,像一条线。捞浮财的冒爷,永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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