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的故事

丰满的眼袋

（一）


[url=http://vogue.moonbasa.com/shenyuan/a111558944913.html]圣元优博[/url型企业工作。两年间，M都是在喧嚷的厂房里伴随着嘈杂的机器声中浑浑噩噩地度过。



M不喜欢那些冰冷冷的机器，还有满地爪牙的铁屑。M的一只鞋就曾被一枚生着黑红锈迹的铁屑很不经意间扎了一个窟窿，M咬着牙硬是没吭出声。可M蹙着眉一瘸一拐的样子很快就被一旁细心的师傅发现了。师傅抬起M的一只脚才发现可怕的铁屑早已穿破了M薄薄的鞋底，牢牢扎进了M的脚心，还不时地往外渗出丝丝的血液。师傅脸色陡变，不由分说，抓起M的一只胳膊，用推车把M送进了医院。






（二）



医生很快就用钳子钳出了那枚M脚底足有五公分长的铁屑，疼得M脸色煞白。之后，医生才顺利地将M的一只鞋子拖去，露出的袜子早已血渍斑斑，像天边染红的云彩。医生给M小心地包扎完，最后打了一针“破伤风”。M肿胀的一只脚足足休整了半月，才渐渐恢复了原形。从此，那些不起眼的铁屑更成了M心头永远都挥不去的阴影。



M当初所在的学校分配给M一个干部身份的硬指标，在那个年代，这是唯一可以使M从工人队伍中脱颖而出的最大保证，所以千辛万苦的岁月对M来说并没有持续多久。两年后的一天，M又像是在意料之中被通知前往公司总部担任一项文职工作，一时不知所措的M突然想在那间黑压压的厂房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三）



M从事文职工作的年龄恰满二十岁，这个年龄正是对一切新生事物焕发出无比的好奇心。M在公司明亮的大办公室里上班的第一天，激动和兴奋的感情久久回荡在心中。很意外地，M又在这一天里遇见了一个人。M第一眼看他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心里竟咯噔了一下。男人戴着一副宽边的眼镜，皮肤又细又白。就在M被主管径直领进办公室的瞬间，他竟朝M露出了一脸浅浅的笑容。男人生得很儒雅，虽然不是很帅，可M觉得男人笑得很好看。



男人的笑让M回想起自己待过的那间厂房里也曾有个高高大大的男孩，皮肤一样的白皙。男孩和M是同一届毕业生却来自不同的学校，男孩学的是机械制造，而M学的是营销管理。男孩很不简单，第一年出师后就自己开始做活，做出来的东西连他的师傅都啧啧称赞，似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气势。男孩很喜欢M，经常偷偷地接过M手里的活，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哼哧哼哧卖力地做着。可M心里很清楚，眼前的男孩并非是她真正欣赏的那种类型。二十岁的M一直没有恋爱过，倒不是M生得丑陋，更不是M眼光挑剔，而是M一直没有找到能让自己第一眼就会怦然心动的感觉。很奇怪，M想，今天是怎么了？刚才办公室里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竟会像一颗不经意的小石子猛然间投进了她碧波般的心海里，居然还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四）



新工作对M来说，一切都是陌生而又新鲜的。两年的工作经验让M深知只有顽强地适应新环境才能对得起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主管是个五十上下的刻板老头，对M有着说不出的严厉。当然，老头也有他的苦心，无非是想让M能够尽快熟悉新业务，这种期待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帮助M不断缩短与未来能够独挡一面的距离。



M那天就知道这个第一眼被不小心闯进自己心里的男人，并不是办公室里的同事，而是另一个部门刚被提拔的主管。之后，M又有好几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见到过他，男人依旧对她淡淡地笑。M很羞涩，没敢多看男人一眼，更不敢对男人说一句话。只是M偶尔会想起那个男人，想着想着，心里就会扑腾腾地乱跳，然后是一阵面红耳赤的感觉。



M工作很勤奋，经常是八小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盯着面前的一台电脑。M很感激这位貌似对她有些不近情理的老主管，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种被人时时牵上架的感觉，M才豁出命去不停的吮吸新知识。这虽然像是M从未温习过的关于人生的另一门功课，但是事实证明，M并没用多长时间就很争气地又一次将自己深深地投入了进去。






（五）



M工作第四年的时候，公司进行了一次重大的机构改革。令M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竟让M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逐渐平复了内心的躁动。原来老主管即将退休，接替新主管位置的不是别人，正是M第一次遇见的那个笑得特别好看的男人。此后，M慢慢又从别人的口中获悉男人名叫Q，比她大十岁，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和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



Q上任不久，M就发现他和自己原先的老主管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比如老主管严肃，Q很和蔼。又比如老主管不喜欢自己的员工在工作的时间吃零食或者交头接耳，而Q则不然，看到这些也总是微笑地眯起眼睛，并不多做干涉。只是有一种情形和老主管很相似，那就是面对Q交办的事情，一样不能拖沓，更不能虎头蛇尾。M有好几次发现Q脸上的笑容就是因为其他员工的马虎竟顷刻之间化为乌有，转而代之的是眼镜背后一双冷峻严厉的眼神。



在M的视线里，Q平易近人和雷厉风行的一面，简直就是温和与霸气两者间最完美的结合。M兢兢业业的工作更换来了Q对她无数悉心的关怀和照顾。M一直没有忘记Q曾帮她用锤子修好了办公室的一把椅子，还帮她一起整理过工作资料，甚至有好长一段时期，竟毫无怨言地批准她频繁请假的事由，这一幕又一幕的发生让青葱岁月的M不止一次地在心中涌动起更加莫名的情怀。






（六）



几年中，Q的影子一直像过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M的睡梦中。M甚至希望如果有一天Q突然换作从前那个高高大大的男孩该有多好！可是只有M自己知道，这段感情永远都像天空中那一颗最耀眼的星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比她遥望得更真切。M愈是这样想，就愈是加倍努力地工作着，然后再用优异的成绩换取Q对她更多地青睐，最后一点一滴地填满自己孤寂而又空荡荡的心灵。



Q出众的才华很快就被公司转化为源源不断的无形资产并赢得了丰硕的成果。直到有一天，当M看见公司准备派Q去旗下一家南方公司担任新主管的消息时，M突然觉得眼前又浮现出若干年前那枚明晃晃亮闪闪的铁屑，紧接着是胃间扬起的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绞痛。






（七）



在公司特别为Q举行的欢送宴会上，M第一次见到了Q娴熟端庄的妻。M后来发现，Q时常会目不转晴地望着他的妻，一脸陶醉的样子，这些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Q是握着妻的一只手微笑着和大家依依道别，那时，M站在一堆人群里，竟显得那样的渺小。



M三十岁的时候，仍然孑然一身，高高大大的男孩也早已娶妻生子，M和新来的主管配合得十分默契，只是经过岁月的沉积，M仍然会想起Q那张对她微笑的面容。M到现在都没有忘记，那一次晚宴上，Q坚持没让胃痛的M喝一滴酒，还夹了一口酸菜鱼放入M的碗里，酸菜的味儿不仅酸还很辣。那一刻，M正低着头，没有人注意到，M的双眼里早已经噙满了一颗又一颗晶莹莹的泪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