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等待

望断江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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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特别愿意承认自己是脆弱且不可一击的之外，还有谁？因为我总是那么容易被感动。我是细细数着这些日子过来的，每个枝端末节我都知道。
   
    大理某酒吧
    这是个让人颓废的发寒的夜晚，炉火为了让人悲伤而特别温暖。古海涛从蒙特利尔打来电话，把我乱骂了一通。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骂我，挂了电话还是稀里糊涂。全当他神经病了吧。
    我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了来大理的目的，我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又是那么遥不可及。我逛逛游游的走出酒吧，一股寒冷的空气扑进我的脖子里。让我不禁想起，原来我是忘记小便了。
    然而一身轻松过后，心却仍旧觉得沉重。
    是的，我在等。
    等一个叫张延的女人给我电话，约我见面，陪我吃饭。
    我来大理足6天了，一直就是卧在简朴的“再相会”里。今天我终于不打算继续干等了，于是延着旅馆出门右拐一直走一直走。就走到了这个不太起眼的小酒吧。
    的确很不起眼，却是我临近中年时爱情爆发的地方。
    我就是在这里认识张延的，一个酒吧的驻唱。她和其他玩摇滚的女孩儿不太一样，她特别纯。干净的像出水芙蓉。不过也可能完全取决于人的长相，五脏六腑可能就完全不再是这么个样。
    从第一次见过她起，我就天天都想见她。越看见越想见，我几乎达到了想要把她握在口袋里的冲动。可是我没能。
    我跟她要了电话，之后就时常同她联络。张延似乎也并不烦感我。在往后她唱完全场我都会护送她，可是她从来不让我送她回家。只是到达了一个形式上的路口就让我回了。她是我心里的一个谜，而这个迷题总是停留在那个十字路口。
    后来我以这个主题拍摄的组片被老板表扬的一塌糊涂，可是我心里却完全不是那种滋味。
   
    大理某医院
    为了张延我几乎天天晚上泡在那个不知名的酒吧里。每天晚上都是大口大口的伏特加，结果我的胃向我发布了红色警报，所以还逮去医院。
    古海涛当时在这家医院做大夫，不过这小子艳福不浅。他坐科整形门诊，专门搞丰胸这挡子事的。我通过他的关系拿了点儿不花钱的药，就打算这么小打小闹把这个事儿给结了。
    我和古海涛踩着大理温柔的阳光漫步在充满消毒水味儿的医院大院里，我原本想同他谈谈张延这个姑娘。可我就看见她了。
    我也不知道她推的是谁，我本来想冲上去。可是没能，因为中间一条小河给隔开了。我当时满心的焦急和欢喜全部淹没在这医院的护院河之中了。
    我突然觉得生命的可贵，这胃还是该好好看看。
    古海涛是个好大夫，不仅会将女人狭小的胸襟变的广博，还会治愈心理疾病。没隔几天古大夫就给了我一份包治包好的处方。
    我到了这间里三层外三层的病房，里面有一个头顶秃泄的男人正在睡觉。我没有看到张延。
    这个男人叫王焦，和张延年龄相差不大。以前似乎也是个搞乐队玩儿摇滚的。以前捐出过一个肾，然后身体就虚了。往后没多久就突然患了肺癌。我一直不愿意告诉自己那个就是张延的男朋友，可胃老不好。毛病一犯就想来医院，来了医院就想去病房。一去病房就时不时的会看见张延坐在她男朋友的身边。
    后来可好，病房里又多了个常年看护。我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张延似乎不太愿意，可他男朋友喜欢我。
    那天大理下着雨，王焦非要我带他出去走走。我就推着他走到了那条承载我满心激动和焦急的护院河。王焦告诉我，他死是早晚的了，如果我愿意就好好的照顾张延。
    我当然愿意，可是又不能表现的高兴。因为毕竟我认识王焦那么长时间了，人家已经成了我的朋友。有时候吃等饭也要讲道德。
   
    松藩草原
    王焦作为兄弟是仗义的，作为情敌就狠了些。我和张延一同守候着他的同时我也再等，虽然内心本质的想法有些恶俗。我一直等到公司安排我在大理的年行程结束都还没有等出什么结果。
    松潘草原信号不太好，想联系到张延实在不容易。我每天卧在帐篷里听着高山流水，就想起张延在酒吧里唱歌时飞泄动感的长发。收音机里时不时传出几首苍茫的歌曲，我则忍不住心疼。
    这里离大理还是太远了。
    因为自然我的生活也开始规律，没有了晚上泡吧的恶习，我的胃也瞬间听话了起来。每日六点，我比闹钟都准时。在草原呆了一个多月，居然也用不上了它。
    那天清早，我到离人类聚居较远的地方拍广景。发现一头不大的小牛，我也分辨不出它的具体年龄。因为我毕竟不是长期在此的牧民。
    它从草间偷偷的瞄着我。可也十足的傻，它真正的做到了掩耳盗铃。这草地只多淹没它的足蹄，而不是身躯。我先前走两步，它便退却。我知道它是怕我的。于是也不再强逼，谁想它自己凑到了我的身边。猛的我想起张延，后来它便和我同吃同睡了。
    我忘记在松潘草原过了多久这样悠闲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张延的电话。她说她想我了，而我意识到王焦去了。
    我忍不住了泪水，拼命的滑落在我的面部各处，包括眼泪，包括汗水，包括鼻涕。最后我仓促回公司交了作业，便直接奔回了大理。
   
    “再相会”
    大理的冬天让人心寒，却十足的美。我回到了“再相会”，反复拨打着张延的电话，怎样都是无法接通。我就一个人呆在旅馆里，一天给古海涛打一个骚扰电话，其他的时间就是看着时间流逝。
    “再相会”楼下的大座钟成了我忠实的伴侣，我每天犹如怨妇般的等待着。只有它才肯时常提醒我该怎样的生活了。我给张延发了短信，告诉了她我的住处和房号。可每次光临的也只是打扫房间的服务生。
    第六天，我实在呆不下了。便延着熟悉的路途鬼使神差的回到了这个不知名的酒吧。酒吧的乐手像是早就换了。还是长发飘飘，可这次却是个男子。
    我记起古海涛为什么大老远的打电话骂我了。因为我白天播错了电话，把他的自动答录当成张延的了。我哭喊了半天张延的名字，却发现播错了号码。
    我累了，我已经不再渴望张延的出现了。回到“再相会”倒下就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在敲门。我实在不想爬起来，而且房间也无需清洁。那人又敲了几下门，便走掉了。
    我又迷糊了一会儿，觉得肚子饿了。我舒展了筋骨，整理好衣领。打开手机，准备出门。然而，过后我收到了一条短消息。
    “我来过，你不在。我马上就要离开大理，晚上六点的飞机。机场见。张延。”
    “再相会”楼下的大钟很刻意的响起，我揪着心听着每一声撞击。六次轰响过后，我的心碎了。
   
   
    有时候，回忆确实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在少年时代我太幻想，在青春时代我太惊慌，在后青春时代我太敏感……所有发生过的事件都被赋予了没有发生过的意义，所以我还是不敢放肆自己去回忆。
    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魔幻地度过这些日子的，和我一样的人好象都走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一个人在家喝酒，没怎么喝就开始眩晕。可是这种不放肆的姿态却也有一个很不错的结果，那就是怎么喝也不会真正醉。
    关了无聊的电视，从暖风机旁起身，在电脑上飞快打字。
    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明天再看，也许又是一些独自等待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