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女

猫咪凶痴

我再次看到那双娇召开        媚的眼睛！已经是三年查证        后了……
雪白的水意识        袖在人群中穿梭而舞，几大类        春风中摇曳的细枝杨柳[url=http://guba.eastmoney.com/look,600734,6018480969.html]一码        [/url风中摇曳的细枝杨柳。一转身、一回眸，都是那样别具风情！
如此风华绝代的人，自然是倾倒了在场的所有宾客。有些惊羡，也有些失落，因为我看到了身边恩师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惜与痛苦……
三曲舞罢，我看到她额上、鼻尖沁出的点点汗珠，席上觥筹交错，没有人注意她已经略微摇晃的步伐，更没有人想到她是否应该停下来休息片刻。只是一阵阵稀稀松松的叫好声和杯盏相碰的嘈杂……
丝竹稍停，她裣衽一礼，意欲退下。却在她低首福礼的同时，一个声音响起：
“等等！”
对面席上的王公子不知道何时站起身来，笑吟吟地走到她面前： “乐女，为本公子再舞一曲吧！”说此话的同时，已经将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下，并系在了她的腰间。我看到她眉宇之间一闪而过的难色，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却听到隔空撕破的声音，伴随着她惊呼一声，花容失色。原来是王公子一把扯下了她的水袖，连带肩上的流苏滑下，露出雪白的臂膀……
王公子是国舅之子，平日飞扬跋扈是出了名的。在场宾客有的若无其事，继续喝酒，有的佯醉装狂，有的瞥眼横视，一阵谄媚的笑……我心里一紧，更是察觉到身边恩师的一阵颤抖。侧过脸，我看到了恩师手中几乎要捏碎的白玉杯，还有手背上暴露的青筋……
有那么一瞬间的惶恐，但更多的是心疼……低下头，捏紧自己的双手，定了定神，忽然之间，我抬起头，朝恩师嫣然一笑……
一阵飘然而起，顺带清风起舞入席，我的水袖已经抛向王公子和她之间，几个旋转的舞步，就已经隔在了她和王公子之间。跟随恩师多年，早看惯了这些附庸风雅之人的嘴脸，些微知道如何欲拒还迎，怎样婉转推辞。回思之间，又是一个旋转，一抹浅笑，媚态丛生。没有了席间的小心和矜持，大胆儿挑逗地将自身缠绕的丝绦肆意挥旋进而抛向席间的宾众……
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当即明白了我的用意，妩媚地给予一个眼神，继而悄悄抽身退下。而我只能一曲作罢，再舞一曲……
我感受到王公子的目光贪婪地洒在我的身上，不能慌乱，不能厌恶。继续穿梭左右，一脸娇媚柔顺。忽而手中丝带一阵吃紧，一阵反作用力，我已经被王公子扯住丝带，顺带一把搂住了我。一双毛手开始在身上乱摸，些许慌乱，待要推开，又不敢……忽而感觉手一松，立马一个回旋舞步旋转开去，拿起桌上一壶酒，缓缓碎步，换着各种舞姿，一个个斟酒……音乐停下，在掌声和叫好声中，我裣衽福礼，回到恩师席边，侍坐。
“水镜先生倒也真风流人士！才子中家妓，果然别具风情！”王公子这些话虽然是对恩师说，然而我却感受到其炽热而贪婪的目光，全都遗落在了我身上。慌忙低下头，拿起酒壶，为恩师斟酒。
“王公子有所不知，此女聪慧伶俐，吾甚爱之。每有宴席，令其斟酒，杯满不溢，入口芳香！”我为恩师斟满酒，恩师不动声色，缓缓端起桌前酒杯，一饮而尽。
“水镜先生通晓琴道，诗棋文画，均是不俗。无怪乎当今圣上亦有嘉誉！果然品位不凡啊！”
“子书无能，平日无所事事，但教歌姬舞女。蒙圣上恩宠，赐玉琴赏金笛，皆可不跪王侯，以全乐道。甚是惭愧！”恩师缓缓放下酒杯。
“呵呵，好一个不跪王侯！让我等，着实敬仰！”我听着王公子的一字一句，似乎都是牙关里挤出来的言语，不敢抬头看，眼角偷偷看恩师，却见恩师眼神正向我投来，是责备？是担忧？
我竟然有些欣喜，为这责备和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脸上一热，缓缓低下头去……
接下来是群舞，无心欣赏他人的舞姿，只是呆呆地麻木地看着眼前乱花的繁华！恩师的眼神一直在搜寻，我知道，恩师在找她——乐女！
乐女再出场的时候，已经换下了舞裙，穿上了一身素雅的服饰，更觉清秀可人。按道理，宴席还未结束，如此素雅多少于礼不合，但是我知道，她有这个权利……因为三年前御前歌舞，那曲《临江仙》，皇帝御赐乐女白衣素服的权利，即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随意着裳参加任何宴会，意在无拘礼数，尽情展现自我风情……
我转头看看恩师，他的眼神早已经朝乐女看去，是欣喜？是忧伤？我已经读不出来，我读出来的，只是心疼……
丝竹再次想起，乐女抱出了琵琶，为宾客歌一曲《浣溪纱》：
一别三年余此身，再逢已是异乡春。此生缘错错犹真。
亦喜亦悲悲过客，犹歌犹哭哭红尘。应当愧我眼前人。
歌声婉转动人，我听着曲词，禁不住心底一阵抽痛，一阵苦笑……握紧粉拳，一阵发抖。
“卿兰？”恩师的声音响起，我慌忙抬头，看见恩师关切疑惑的眼神，“怎么了？”看着我还未来得及回过神的表情，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一样，微微一笑，眼光投向乐女，“卿兰，她唱得很好，是不是？”我看到乐女妩媚的眼神，掠过我，朝向恩师，那眼神看上去是那么纯，那么真，那么痴……却又是那么虚幻迷离……
心底又是一阵疼痛，但是还是微笑着，点点头……
恩师的目光收了回来，继而忧虑地看着我：“卿兰，你还是不打算开口吗？”
“……”我无言以对，难过地又低下头去……
“好吧！不勉强你，没关系。”恩师轻轻拍拍我的手背，“无妨！卿兰，你的歌声，着实也不该唱给这些凡夫俗子！”
我心里却更加难过……我知道，我很想唱给眼前的这个人，为他唱一辈子，为他唱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可是……
乐女的歌声再次响起：
本是多愁多病身，最难相忘旧家春。梦中颜玉几时真？
莫道情长无纸墨，休说路远绝音尘。可怜我亦眼前人。
眼前人……
多么残酷的三个字眼！
乐女歌罢！宾客一阵赞叹！
“如此珠圆玉润，直堪天籁啊！”
“那还用说！乐女可是圣上钦赐素服之人啊！”
“三年前那场御前清唱，可谓盛况！也只有乐女一曲博得重彩！自是不同凡响！”
“我说是这世上绝无仅有！堪称古今第一啊！水镜先生，您说呢？”有人搭话恩师……
我心里一抖，为恩师再次斟满酒杯，低着头，也只是微微苦笑。身在赞叹和光环中的乐女，依旧矜持浅笑，但也难以掩饰心底由来的得意和欢愉。听到问及恩师，她的目光也朝恩师看来。
恩师端起酒杯，且暂未饮：“乐女的歌声，自然是出神入化了，可惜……”我感受到恩师的目光，缓缓抬起头，看到恩师忧虑深邃的眼神……
“卿兰的歌声，如冬日煦阳，夏日清泉……”
“哦？既然水镜先生都这么说，那卿兰姑娘可否让我们欣赏一下？”坐王公子旁边的林公子接话道。
“是啊！卿兰妹妹，乐女不才，有幸博得素衣虚名，心中惭愧，还请妹妹多指教！”乐女温柔细腻的声音传来，我惊不住一阵寒，看着那双依旧娇媚的眼神，心痛不已！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摇头，摇头……
“卿兰？”我循声朝恩师看去，看到恩师担忧的眼神，似乎在询问我，“还是不想唱吗？”
我点点头，感觉那眼神下的我要窒息……
恩师微微一叹息，朝林公子说：“所以我说可惜了……卿兰已经三年没有开过口了……”
“哦？为何？急症还是什么原因呢？”
“嘿嘿，我看是吓坏了吧！”一阵油腻的声音响起，不看也知道是王公子开口了，“三年前御前清唱，卿兰姑娘就是那位临阵开不了口的人吧！哈哈，我说呢！怎么这么熟悉，原来见过你！”王公子看着我，不怀好意地笑。
“……”我自然无言以对，只是看看恩师，低下头去……
酒足饭饱，宴席上的人缓缓离席，去后院赏花的赏花，听曲的听曲。恩师未动，我跟随一旁低着头，亦不敢动。一阵香袭来，抬头一看，是乐女。她朝我嫣然一笑，只是那么一瞬，立刻转向恩师去。
“子书……”乐女走上前，跪坐席前，右手拇指食指拈起酒壶，左手轻轻扶住壶盖，开始为恩师斟酒。乐女缓缓拿起斟满酒的玉杯，瞥了我一眼，缓缓递到恩师面前，“子书，乐女敬你一杯！”那柔媚氤氲的笑容，再次让我出现幻觉，这不是刚才那个舞姬……我料想，谁也不会拒绝这样的红粉佳人……
恩师就那样望着她，缓缓张开嘴，将玉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继而抓住酒杯，轻轻也覆盖住了玉杯上的芊芊玉指，也只是一瞬，酒杯就放下了……可是那一刻，我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乐女，王公子的车舆已经准备好了，你该过府了。”一歌姬前来通报。
“知道了！”乐女脸上一阵难看，喝退那个歌姬。
寂静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尴尬而讽刺的气息，沉闷，了无生气。门外传来王公子咆哮的声音：“……怎么还不过来！装什么贞女！当初为了素衣还不是自己投怀送抱……”
恩师忽然站起身，转身，僵硬在那里，良久，听到他缓缓地说：“下次席间舞蹈，自己要注意应对……这一次，怕是卿兰为你解错围了。”
我犹自跪坐在席边，惊诧地看着恩师的背影，听到那阵温婉柔媚的声音：“多谢卿兰妹妹。”
“卿兰，我们走！”恩师大步离去，我慌忙起身，恩师颀长清瘦的背影镌刻在我的心底……
月夜，恩师伫立庭院，指按洞箫。我兀自从房中抱出一把琵琶，漫随恩师所奏曲调，拨弹着自己的心音。
不知什么时候，恩师已经转过身来，正微笑地看着我。
“卿兰，还记得第一次为你写的曲子是一曲《临江仙》，那时候，你唱的多好啊！曲词停顿娴熟，歌声婉转动听……要是你三年前御前那次愿意开口，乐女，只怕就不能拿到素衣了。”提及乐女，我看到恩师的眼神微微疼痛了一下，我知道，那个女子毕竟曾是他的挚爱！我跟随恩师十年，见证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我回忆着那副姣好的面容，实在和今日的乐女联系不起来……
“哪天你要是愿意开口唱了，今天这首新作的曲子就给你当开嗓用吧。”恩师的话唤醒了我的回忆。心里半寒半暖，勉强一笑，依旧只能缓缓点点头。
“卿兰，你的声音才是真正的天籁，不要辜负上苍赐予你的嗓音！”恩师关切地看着我，我心底一阵流泪，今生能够拥有如此关切的眼神，就够了！只要有这种关切，无论是名分也好，地位也好，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呢？人前，我是他的家妓，他待我如亲人，而我心底，他是我所爱的人……这就够了……无论什么关系，只要这份关切，只要留在他的身边……
“夜深了！卿兰，早点休息吧！”恩师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我的目光跟随恩师走出院落，跟随恩师十年，看着恩师依旧清俊清瘦的背影，我心里直呼：“恩师……卿兰很想为你唱一辈子的曲子……可是……”卿兰不可能再开口了……
三年前，乐女以王公子招我入宫威胁我，不可与之争素衣，在素衣和恩师面前，乐女知道，卿兰只会选择后者……
恩师不知道，并且永远也不会知道，早在三年前，我便已经被迫服下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