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里的村庄

望断江南路

夜很深了。

移动商街
　　黑娃被人从洞房用友移动里叫出来时，顿觉眼前移动实名一亮。月如残冰，挂在移动实名

　　因为有了头[url=http://bbs.duowan.com/thread-18238394-1-1.html]移动实名[/url
　　因为有了头天晚上的经验，黑娃知道这个叫他的男人，一定是带他到邻居家去借宿的。办喜事，人来客往，可乡下并没有供人休息馆舍或者客栈。昨晚，黑娃和他哥哥就是跟着一个驼背老人，在生产队牛屋的草料堆上凑合了一夜。

　　黑娃有些困乏，眼皮只想打架，只是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无所依从，在哪儿吃饭，又去哪里睡觉，都得听别人安排。

　　今天是黑娃小叔结婚的大喜日子，这里的乡下有个习俗，晚上要闹洞房，所以，黑娃和他刚认识的几个小孩子一直在洞房里凑热闹。人们都围在一起，插科打诨，讲段子，讲的啥也听不甚清楚。只记得有一个人喊了几句什么一陇田，荒了十七八九年……，屋子里的人都在笑，在说，吵吵嚷嚷。黑娃听不明白，只是跟在大人身后拾笑。后来，闹洞房的人越来越多，闹的动静也越来越大，下面没有小孩子的立足之地，他们只好爬到洞房的房梁上去了。房梁很粗，可以骑在上面，也可以坐在上面往下看。

　　黑娃这回看明白了，满屋子的人把他小叔和新娘子困在里面的一个大方桌旁，不让他们出去。男人、女人、老的、少的，不是动嘴就是动手。新娘子几乎成了他们身边的一个玩偶。

　　一开始还笑容可掬的新娘子，后来脸上也有了点愠怒，少许老实点的人开始安静下来。

　　——可就在这时，门口像炸了锅，有几个好事者，把黑娃的爹从外面架了进来。只见他头上歪戴着小孩子的红色线帽，脸上被人抹了锅灰。他想跑，可哪能跑掉，几个人硬把他往新娘子身上推。新娘子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脸羞得跟红苹果一样。

　　黑娃的爹被人推来攘去，无地自容。最后，他一怒，冲出重围，留下一只被扯破的袖子，跑掉了。

　　黑娃这时感觉不那么好笑了，他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好在爹终于逃了出去。可小叔和他的新娘子仍被困在里面。一个嘴角叨根烟卷，脸上长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让新娘子给点烟。新娘子没办法，只好燃根火柴凑上去给他点烟。也不知咋回事，火一到那男人的嘴边就灭，一次、二次……，旁边的人看出其中的把戏，笑得前仰后合。

　　新娘子也看出了门道，她回头看了看黑娃的小叔。黑娃的小叔好象有点晕了，满脸的笑，是一种傻傻乎的笑。新娘子没有办法，只好又划了一根火。但这次她倒是笑着走上前去——忽然，她将火扖到了他的胡须里。

　　“哎哟。”那男人叫了声，装着很痛的样子。

　　“好。”不知谁喊了一声，大抵是幸灾乐祸，轰然而起的笑声几乎要把房顶掀翻。

　　黑娃看着那个男人被火烧了一下，认为他是自作自受，在上面拍着手跟着叫“好”。先前看见小叔和爹被人整得有点狼狈，他本心里就有点生气。这下可好，够刺激，“哈哈”，他放肆地笑着，忘记了饿，似乎也不那么困了……

　　领着黑娃的男人一路上没说一句话，黑娃哥俩只得小心地跟在他身后。村子里到处都长着叫不上名字的树，树有疏有密，路显得时亮时暗。过了一道沟坎，上了一处很高的土台子，台子上有一间房，在月光下显得清清朗朗。这景象让黑娃想起自已的家，想起娘。娘好讲，人是皮馕货，睡下就不饿。可这一天多没有吃东西，饿得黑娃前心都快贴到后背上。

　　房子的门半掩着，男人推门先进去了，哥俩在门外候着。稍会，屋内亮起了灯，黑娃和哥哥进了屋。油灯亮在条矶上，条矶的两头靠墙壁的地方各摆的一张床。一个女人怀里搂着一个小孩依偎在东边那铺床的床头，旁边坐着一个稍大点的女孩，还都没睡。

　　那小女孩手里抓着几粒爆米花，边吃边朝黑娃这里望，当黑娃看清她的模样时，他觉得很不好意思起来。因为白天开席时，奉大人的指令，黑娃和几个哥哥将村子里的一些小孩子统统阻拦在院外，以免席上的饭菜不够吃。这个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女孩正是黑娃拦下的。黑娃不敢再朝她看。

　　床头上的那个女人见到黑娃哥俩，很和气地说：“床铺好了，睡吧。”

　　“你俩睡在这。”男人弯腰把这边床上的灯草席扯了扯。

　　那床很窄，是一张单人床，透过烂席可以看见下面攀结的绳子。黑娃睡在里头，他将头尽量往条矶下的阴影里钻，他怕见那小女孩的眼睛。

　　男人不知从哪找出一根烟袋，口含着伸向灯头，接着就听到“滋滋”的声音。男人点燃了烟，回身坐在对面的床上，一口一口地抽。他抽一口，喉结就上下动一下，烟在灯光里飘，人影子映在墙上。

　　墙上的木橛上挂着几棒玉米，还有一条扎成辨子似的蒜头和一个簸萁。床铺外头还坐着一个泥巴翁，泥巴翁里放着麻绳鱼网之类的杂物，看样子是空的。乡下人的生活从来都是一样的，贫苦而艰难。

　　小女孩还在吃着，她手中的爆米花可算是美味了，让黑娃默默地咽下不少口水。

　　黑娃心里是想把屋里的一切看一遍的，因为他对每一处新的地方都特别好奇，可看着看着眼睛就不听使唤了，慢慢闭上，睡着了……

　　“咣当。”一声，似有什么掉下地。小孩被惊醒，哭起来。黑娃睁开眼，一道白光从窗口照进来。忽然，他在门后黑暗处看到两团萤光，他心里一紧，随后，便明白了，那是一只猫的眼。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男人起了身，划了根火柴点亮了灯。男人一手按着床边，一手伸下床，摸索着端起一个尿盆。女人也起了身，她打着哈欠，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她身子往床沿挪了挪，一条腿从床沿顺下来——大腿很白，因为离得近，黑娃看得清楚，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女人竟光着身子。

　　小孩被女人托在胸前，小嘴刚抽离乳头，他的小脑袋枕在女人的双乳间，像个小天使。女人的乳房很大，乳峰耸立，在灯影里充满了诱惑。男人半闭着眼睛，这越发让黑娃觉得窥视的丑陋和危险。

　　他装着闭上了眼睛，想着人都饿着肚子，咋乳房还是那样饱饱的呢。

　　“嘘——”。女人吹着口哨，接着就听到水声。黑娃睁开眼，见一股细流从小孩的两股之间奔流而出，落在男人手中的尿盆里…… 女人侧身把小孩放下，她的身体暴露无遗。黑娃半眯着眼，他第一次感受到女人身体的美，乡下女人的身子比乡下男人的好看。

　　“卟。”灯灭了，一切都沉没在黑暗中。

　　黑娃无法入睡，他扭过头，仰面朝上轻轻喘了口气。回来老家已经二天了，他只吃了一块馍，那馍还是在六姑家吃的。大人们都在忙，似乎把他们这些小孩子给忘掉了，即使是席上剩下的饭菜，也被来的客人带走了。屋内还有点爆米花的香气，小小的爆米花很诱人。

　　屋子里的另一种气味让他想到那个女人，白的大腿，像馒头一样的乳房。想着想着，他又不敢想了，睡在人家里，还想人家的女人，丑。

　　外面很静，已听不到闹洞房人的喧哗声。小村里的大人小孩都睡了，而且一定睡得很香，正和这小屋子里的大人小孩一样。透过木格窗，看一轮明月挂在窗外的天上。黑娃与它对视，看它的亮，看到了它的月晕，最后，看到的是一双眼睛，闪亮着母性的光芒。黑娃的烦恼和饥饿都迷蒙在那片光芒里……

　　今晚的月，圆圆的银光灯，依然闪亮。它挂在乡村的天边。我愉快地去想，几十年前那个宁静安详，故乡的夜。故乡的夜呵，让我的内心溢满了渴望，我的亲人，我从没有忘——光色中的村落，赤脚的小孩，乐得合不拢嘴的小叔，满面锅灰的爹，娇媚的新娘子，吃爆米花的小女孩……象一个银色的童话。

　　我渴望，可四十年后的这个世界无法让我满足，记忆中的那一幕一幕的情景一闪而过，留不住的。我努力地去仰视，想再看看当年村庄的影子。茫茫夜空，那份澄明宁静安详，不知遗落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