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河

北京自由摄影师

　　
　　她是2011一个普通人，喜欢旅行秋冬。
　　他一样普通2011，也喜欢旅行。
　雅莹为奖励她，送给她一辆[url=http://image.baidu.com/i?ct=503316480&z=&tn=baiduimagedetail&word=%D1%C5%D3%A8&in=9426&cl=2&lm=-1&st=-1&pn=13&rn=1&di=86034192015&ln=1986&fr=&fm=result&fmq=1333958954609_R&ic=0&s=0&se=1&sme=0&tab=&width=&height=&face=0&is=&istype=2#pn13&-1&di86034192015&objURLhttp%3A%2F%2Fq.chinasspp.com%2Fuploadimg%2FZoneOtherPic%2F20090511041830.jpg&fromURLhttp%3A%2F%2Fq.chinasspp.com%2Fn22051.html&W2500&H1667&T8434&S594&TPjpg]女装[/url奖励她，送给她一辆自行车。
　　他从小就盼望骑父亲那辆老旧的自行车，长大后，父亲因病去世，自行车自然而然留给了他。
　　虽然得来的方式不同，但两人都有共同的心愿：骑车去塔克拉玛干沙漠。
　　1.
　　于是乎，男主角没有心理负担地上路了。因为从小母亲就改嫁，父亲前不久又去世了。那几个亲戚对于自己的存在也比较冷漠。
　　可我们的女主角家里闹翻了天。
　　“我坚决不同意你去那个鸟都不下蛋的地方！”
　　“你要是死在那里，我连你尸骨都找不到……呜呜……”
　　不管二老怎么骗，怎么哭骂，第二天，生性倔强的她还是拿了家里的钱，偷偷上路了。
　　2.
　　他住在北方，所以路程相对于她要短一些。不出一个月，他便到了新疆境内，补充了下必需品，检查了下相机，再直奔南疆。
　　相对于她，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不是被河水阻拦，就是迷了路。
　　多天没好好洗漱，她已变得灰头土脸，钱却一直节省着。多天的暴晒侵蚀着她原本细嫩的皮肤。浑身又累又脏。
　　后来，她在公路边下了自行车，自顾自地哭了起来。泪水顺着她脏兮兮的脸，悄无声息地风干。
　　后来，一个好心的卡车司机说送她和自行车一程。不要运费，就凭她的苦旅精神。那一刻她真有打道回府的念头了，只是沙漠的景色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沙漠里最美的地方，莫过于有河的地方。
　　她入境后，直奔南疆的塔里木河，那个以前只在书上看过的地方。
　　就这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到了同一个地方。
　　3.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她停驻在边缘，慢慢地向着河流走去，身后的脚印像画一般烙在地上。
　　偶尔黄沙刮过，她的眼口里进了沙，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推着自行车，看着塔里木河越来越清晰的河水，忍不住奔跑起来，在晴朗的日光下笑着叫喊着。
　　蓝紫色的河水，闪着金白色的光，胡杨林在河边，河里，形成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这像是大海上的绿岛，很难想象这是在沙漠里顽强生存的河流。
　　4.
　　她把露营驻扎在塔里木河边。听着胡杨林被风吹的沙沙声，和沙漠里沙子被风洗刷的声音，融合在一起，睡了一个下午。
　　夜，月十分明朗地在远方，发出幽静的淡蓝色光。
　　夜晚的胡杨林，安静。silent。
　　对岸传来了吉他的音乐，平和干净。
　　她从包里拿出相伴多年的口琴，和着对岸的吉他，开始跟着音乐随想。
　　不知多久，两岸的人才停了下来。他们都累了。
　　是这里的居民吧，真好玩。她想着，又进了帐篷。
　　5.
　　“喂！对面的朋友！昨晚吹口琴的是你吗？”
　　她正在河边洗脸，梳头，忽然听到对岸有人在喊话。
　　她抬起头，看到对岸胡杨林掩映下，一个笑得很明朗的大男生，正冲她挥手。
　　“我要去下游拍照！你去吗——”
　　她没有多想，往下游走去了。
　　6.
　　原来河的下游因暴晒而断了流，流量到最后蒸发得无影无踪。水和沙斗争着，最后淡蓝色的水输给了沙。
　　因为水干涸了，所以他们才得以相见。
　　他默默地拿起相机，对着远处的沙漠拍照。
　　“你怎么不带相机？出来旅游不照相多可惜。”他放下相机，看着她说。
　　“我……不是出来玩的。我，才来。”她有点吞吐地说。
　　“你坐飞机来的吗？”
　　“我骑车，自行车。”
　　“我也是骑自行车来的。”他的脸上展开了笑颜，发自内心的笑，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
　　7.
　　后来，他们相约去远一点的古楼，骆驼尸骨，风蚀城堡，丝绸之路等地方，忘了旅途的劳累。
　　而在这段时间，他们更加了解了对方的家庭，过去。
　　而他每天都会和她说，他对这里的随想。
　　“你知道吗，生活在这片沙漠的老人，十分孤独。”
　　“这里太干旱，我想在这里种树。”
　　“有很多季节河，河水总是在要抵达终点时，突然消失。就像两个人的感情，因为什么而突然终止。”
　　说到季节河时，她的心颤抖了一下。
　　这天晚上，她听着对岸的吉他声，摸着口琴，却不愿起身吹奏。伴着干燥清凉的风，她慢慢入睡。
　　8.
　　第二天晚上，她没有听到对岸的吉他声。有点疑惑。
　　她起身，走到河边，看到河面上有星星点点的光。再看看对岸，她明白了。
　　他旁边的那几棵胡杨林，被套上了圣诞节才有的装饰灯泡，电是用的蓄电池里的。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光了，视线开始模糊。
　　“看啊！胡杨林结果了！它结的果很好看！”他在对岸向她呼喊着。
　　看着他像孩子般开心，她回答：“漂亮是漂亮！能不能摘下来吃呢——”
　　9.
　　她看着手里的钱一天天少去，心里开始担忧。沙漠里的生活让她想起了家，出门没有带手机，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原谅她。
　　她独自去最近的一个小城镇，打了一个公用电话给家里。
　　母亲哽咽地说，父亲因为那天她的擅自离开，病得一直躺在医院。
　　听到这个消息，她感觉有把榔头在敲打自己的心，十分难受。
　　回到自己的帐篷，她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还有父母，手里的钱也不够了。要不然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
　　那晚，她想说告别的话。
　　只是，当他们面对面时，她又什么都说不出了。支吾了半天，她说道：“季节河流过，就会干枯。沙漠在第二年，会不会忘了它曾经来过？”
　　“不会。来过，肯定会有道痕迹，怎么也忘不了。”
　　“可是季节河还是会在下游干涸啊。”
　　“沙漠会一直在那里，等待第二年。”
　　她感觉自己的泪快要滚落出来，但内心却强求着不能哭。
　　“我喜欢你。”她说完，立马向上游跑去。留下在原地惊愕的他。
　　10.
　　第二天，她悄悄离开了。
　　回到家，母亲带她去看医院里的父亲。父亲的病奇迹般地很快就好了。内心愧疚的她说不出话。
　　渐渐地，她工作了，结婚，生子，一切都平淡得顺理成章。年轻时的梦想也忘了。
　　后来，她成了花白头发的人，父母远去，子女到外地工作，老伴先逝，她才感到孤单，想去什么地方。
　　她整理以前的日记，看到那条“我要去塔克拉玛活一辈子”的话。她动容了。
　　11.
　　“老奶奶，沙漠可不好玩儿啊。”
　　“岁数那么大了，别去了。”
　　一路上，有好奇的好心人这么劝说。
　　她微笑着不答，这是那条她年轻时走过的路。
　　到了塔里木河边，她觉得眼前的胡杨林似曾相识，好像比原来的还要多了。
　　她迈着比年轻人慢半拍的脚步，走到一个土屋边，土屋门前是一队旅游团，导游正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塔里木河，还有这个土屋。
　　“里面住着的汉族老人，几十年来一直为沙漠的绿化作贡献，我们的社会正需要这种好人……”
　　待旅游团离开后，她颤抖着敲了几下木门。
　　里面的老人走了出来，他已被维化了，穿着和当地的维族老人如出一辙。
　　仿佛就是那一瞬间，她好像认识这个老人。
　　她叫出了那个几十年未说过，但一直记得的名字。
　　12.
　　他从屋里颤巍巍地推出一辆快散架的自行车。
　　两人在黄昏里，向着塔里木河下游慢慢地走着。
　　“你还好吗。”他问道。
　　“很好。孩子们都去外地工作了，留我一个老太婆在家，闲着没事出来旅游。”
　　走到下游，他们还是看到河水干涸了。
　　这一次，他们什么话都没说。
　　在晴朗的夜里，重温着过去。
　　“你后来，一直在这儿，真的没有离开吗？你的妻子呢？”
　　她问出来时，感觉声音都颤抖了。
　　他看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沉默半晌，摇头。
　　原来，他孤身了一辈子。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想回答你离开时说的话。”他从身上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她，“想知道吗？”
　　“嗯。”
　　“我爱你。”
　　——《无名恋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