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点空间

难人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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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人杰是十里八乡家喻户晓的“神童”。打小儿模样长的俊，成绩比这模样更俊。
    父母给他算了命，老先生掐指一算：“这娃儿不得了，得好好抓紧喽！长大后必是人中龙凤，有官有印！”
    这一说不要紧，可苦了傅人杰这十年里头的寒窗苦读。每天早上起得比村头的公鸡还要早，村里头就属老傅家灯亮得最早。
    老傅也是逢人就说：“没办法呀，我得把家里这只金龙送上天喽，要不就对不起祖宗喽！”
    每天晚上，老傅家总是灯红通明的，人杰他娘得陪着这个未来的“状元郎”挑灯夜战。
    当然，没玩陪着人杰的，还有天上那个快要圆满，却又孤零零的月亮。
    这老话说“福祸相依”还真不假。
    最近，傅人杰他老往自家厕所里跑。说是上厕所吧，可这次数眼瞅着增多，而且在里头的时间也是一次比一次的长。这可把傅家两口子给急坏了：眼看人杰就快中考了，这要有个茶匙，这状元梦也算泡汤了。傅嫂就每天在菩萨面前磕头烧香，她就怕什么小鬼儿缠上了她家的“文曲星”。老傅又去找了算命先生一回，老先生捋捋胡须，郑重其事：“他命里有这一劫，你们得看好抓紧，帮他圆了这造化！”
    这一天，傅人杰再次从厕所里头垂头丧气的走出来，活像是丢了魂魄。
    “站住！你进去都一个多小时了，投胎啊！你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不要学习了？！”老傅手持鸡毛掸子、脚踩长凳厉声喝道。
    傅人杰依旧是低着头，反倒是笑了：“我想奶奶了。”
    这可把老傅两口子吓坏了，傅人杰的奶奶已经死了多年了。
    “人杰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奶奶已经不在了啊？”傅嫂急的眼泪在眼珠子打转。
    “妈，我没事儿，你别急啊。以前最快乐的事儿就是奶奶在这间厕所给我讲故事了。趁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就偷偷的搬张小板凳在那儿静静地听着，现在感觉特别累，所以就愈加怀念卫生间里的小幸福。”傅人杰手指延伸处，孤零零的门被风吹得“吱吱”作响，里头却被阳光打得很暖和。
    老傅缓缓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傅嫂捂着嘴背过身去。
    卫生间里的天堂，给生活留一点空间，那么挂在嘴边的前途才不会天寒地冻、路遥马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