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染

夏日的风声

如同一张受过惊吓移动实名的脸，素绫惨白。伸展伟库、盘旋、后仰、翻折，移动商街像胚胎中熟睡的婴儿懒伟库空一言不发，包容它的[url=http://baike.baidu.com/view/2796476.htm]用友移动[/url一言不发，包容它的起起落落。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毁了染坊的名声，我要你们好看！”
   
    红绫
    阴冷的墙角蒸腾着辛辣。她不停地往嘴里塞辣椒，通红的脸急剧升温，血液涌动。双手颤抖，“咳咳咳“心脏欲裂，气管忍着辛辣强烈的刺激。
    “去，把这绫染了”
    她突然僵住，两眼燃起火苗
    “把它染了，染成红的。”
    辣椒。辣椒。她一刻也不停。胃紧缩在一起，像被泼了滚烫的硫酸。额头拱起晶莹的包，偏执而又邪恶。
    “听到没有？快去”
    想红的嘴唇已经高高肿起，全身仿佛通了强烈的电流。“咔吧”胳膊兀自垂下。“啊”那一声如同兽类，似乎可以清晰的听见细胞震碎的声音。汗如雨下，她焦躁不安，脑神经打了一个又一个结，无法控制地抽搐。
    “染绫，要不是让你去死，你暴怒给谁看？”
    她艰难地抬起脚步，举起素绫，朝染缸走去。汪洋的红色让她失去理智，拼命地撕扯，却一头栽进缸里。素绫缓缓地打开，吸干了所有的红色。
    “对，这样的红绫才好看”
   
    橙绫
    黑色的铁皮桶混合了各种食物：烂苹果和剩面条……汤汁流到桶外，结了一层厚厚的痂。她叉腿而坐，头深深地埋在桶里，时而发出惊喜的笑声。
    “去，把这绫染了”
    她捧起黏稠的混合物，目不转睛。
    “把它染了，染成橙的。”
    “咕咚”她猛咽口水。纤细的胳膊在桶里搅拌，有鱼刺穿过她的皮肤。腐酸味顺着她的鼻息上爬。
    “听到没有？快去”
    阳光打在含糊的混合物上，呈现出隐约的橙色。她顿了顿，搬起铁桶，享受食物满足的快感。系在腰上的结扣一点点撑开，松弛夫人手瞬间饱满。奔腾而下的食物冲击她的内脏，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海潮。
    “这是染坊，可不是你饕餮的地方”
    “啪”她放下桶，肥硕的脸已经失去血色，粗壮的腿却支撑不起庞大的腹部。素绫躺在染缸，她尽力弯身竟和素绫扭打在一起，飞溅出的橙色如同鲜嫩的果肉。
    “对，这样的橙绫才好看。”
   
    黄绫
    小型收音机唱着和个头不相符合的调调。“劈劈啦啦”的电磁波干扰，也开始起哄。她牵起裙角，做着各种舞蹈动作：踢腿或下腰。领口滑到肩部，她故意欠身蹲下。
    “去，把这绫染了”
    男工经过，她拈起兰花指，挑眉一笑。
    “把它染了，染成黄的”
    如同桃花落地，她平铺地面。酥软的身体诱惑着大地。她伸出舌头，企图勾起地上所有生灵的****。
    “听到没有？快去”
    “嘿呦嘿呦”男工运货的号子响起，她眯起眼睛，细细回味这般雄浑的声色。“咯咯咯”她边笑边翻身，衣服的做工极为粗糙，几下，她就近乎****。头发津贴到脸上，像一丛长势旺盛的热带雨林。
    “染坊容不得你风花雪月，脏了我这名声”
    她将素绫裹在胸部，撩起染缸的黄色欢快的泼洒。“啊”化学药品却疯狂地将她腐蚀，不只是素绫连灰黑的骨架都成了黄色。
    “对，这样的黄绫才好看。”
   
    绿绫
    她一动不动，连空气都不敢放肆。崭新的明星照似乎还带着温度，青蓝色的印边，不卑不亢。她恶狠狠地甩出一个厌恶的眼神，化作也个巴掌抽在女星脸上。
    “去，把这绫染了”
    持久的对视和沉默，明星的脸在她的手里扭曲
    “把它染了，染成绿的”
    无意识地摸了摸干燥的皮肤，死皮“簌簌”地落下来。明星依然笑若桃花，摄影师巧妙地捕捉了耳钉闪耀的光芒。
    “听到没有？快去。”
    青筋暴起，她两手抓住照片，拼命的摇晃如同在质问。照片上还有一名男子，二人亲密无比。“哗”，觉得全世界只剩嘲笑，她拽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衣服，无处可藏。脸上涌着汩汩的温度，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羞耻。
    “不在染坊好好干活，竟嫉妒起富家小姐”
    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她将照片死死按进染缸如同进行一场谋杀。素绫蒙住她的脸，折磨的快感让她越陷越深，终于和素绫一同变为绿色。
    “对，这样的绿绫才好看。”
   
    青绫
    巨大的鱼刺卡住她的脖子，她被迫仰着头。两腮鼓起，里面竟然是完整的肉块偶尔几片生菜。她的呼吸格外缓慢以至于周围的空气泛起了陈旧味。
    “去，把这绫染了”
    她继续仰望的动作，懒得去反应。
    “把它染了，染成绿的”
    很明显她已经疲惫，眼皮上松弛，面容惨淡。神经带动她的眉头，挤成一朵菊花。跳蚤在她的头发里活跃，又是还会碰到她的睫毛。
    “听到没有？快去”
    脚下的地有了深深的凹陷，几十年了，她懒得换地方。身上两两三三地长着青苔，阳光从不光顾。腿隐约弯曲。唯一的运动便是风过时汗毛和头发的飘动。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污垢早就筑成了厚厚的面具。
    “染坊可养不起你这懒病，死了倒干净”
    她尝试着向前走去，仅仅是一个微小的想法。却把她轰然累到，染缸顺势砸了过来，青色的黏稠物动找上素绫。
    “对，这样的青绫才好看。”
   
    蓝绫
    天空蓝得落拓。她伸开手臂从染坊的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似在拥抱又似在丈量。她摇了摇头，打开大门，从家里走出去又从很远的门外走回来，做着同样丈量的动作。
    “去，把这绫染了”
    她拎着一把大锤子，看着天空，又瞅了瞅围墙
    “把它染了，染成蓝的”
    “轰”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厚厚的围墙被她砸了个大窟窿。又是一声巨响，染坊像被打开包装的礼物，工人、染缸、绫，****裸地呈现。
    “听到没有？快去。”
    她信心满满地看了看天空，边笑边跑，整整一个晚上都没见她回来。黎明了，她拖着开嘴的鞋子，脸上的泪痕像凛冽的刀疤。她张开四肢随着重力摔在地上，她撕扯胸膛，血滴渗出——她要张开被皮肤包裹的身体。她要完全拥有蓝天，而不是仅能丈量的这一点。
    “贪鬼，连布都不会染，还想霸占老天爷”
    绝望像海水蔓延。素绫在她的手里寻死觅活，染缸的蓝色给她足够的幻觉和满足，她终于可以收得下这整片蓝。
    “对，这样的蓝绫才好看。”
   
    紫绫
    “去，把这绫染了”
    “什么？你让我干活？”
    “把它染了，染成紫的”
    “……”
    “听到没有？快去”
    “你再说一遍？让我干活？”
    “反了你？傲慢给谁看？吃我的穿我的，反倒更我横来了！”
    “疯婆娘，你再给姑奶奶说一句？”
    “你吃了豹子胆了？快染了它”
    “我也是你随便使唤的？我是这天下的王”
    “你……”
    “哈哈哈，快给我跪下！判你死罪，哈哈哈”她的目光像阴暗的隧道，信手拈来一条素绫勒住老板娘的脖子，直到老板娘的脸成了紫色，才放心地把素绫丢进紫色的缸里。
    对，这样的紫绫才好看。
   
    “哗哗“下了整整七天的雨，染坊被冲垮了，所有的染料、绫都成了透明色。
    次日，天空晴朗，一道彩虹如同七条染色的绫：红、橙、黄、绿、青、蓝、紫。鲜亮得像不肯愈合的伤口。人们抬头仰望，欢喜和歌颂。